8
最后一笔落下。
泪也在避人处滴落。
喉处突然涌出一阵腥甜，我急忙掩住、咽下。
一年前，我为君南昇引毒耽误了解毒时间，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再加上我心存死志，到如今已是白日呕血，夜魇缠身。
我扯了一丝笑意，让开了身。
一幅帝后同框图，展在众人面前。
画师纷纷赞叹，「宋姑娘果真书画一绝。」
李婉拿起画卷，漫不经心地倚在君南昇的臂弯中，展示着亲昵。
「画的是不错，只不过......这图中的皇上有点瘦。」
君南昇接过画，沉默了许久，他猛的抬头瞅我一眼，我不自觉慌乱的垂下了头。
他看出来了。
我画的是以前的他。
大殿内，锦缎画卷缓缓撕裂声刺耳。
众人连带着我，皆抬头望着一分为二的画卷愣神。
君南昇勾起冷笑，言语犹如一根根冰刃戳得我遍体鳞伤。
他说，「她画的，我嫌脏。」
一句把我打入地狱，我仿佛又回到那个恐怖的夜晚。
淫笑与污秽。
屈辱与绝望。
没有人来救我。
活着的每一刻都在熬。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与其缓慢死去，不如现在死的痛快。
他不杀我，可我弑后呢
我盯着李婉的脸，滑向白皙的脖颈，猛的薅出头顶锐利的发簪，疯婆娘般向她刺去。
我听见自己尖锐的声音：「都去死！」
簪尖如肉，入的是君南昇的手掌。
插在我留下的牙印中。
刺耳的女声尖叫打破平静，侍卫冲进大殿，殿内乱做一团。
「护驾，保护皇上皇后！」
君南昇吃痛蹙眉，墨深眸中透着不解，他下意识抓住我手臂，甩开我的同时玄色鞋尖踢在我心窝处，一阵闷痛。
我在地上滑了好久，直至后背咚的一声撞在门槛上，才堪堪挺住。
一口鲜血呕在地上，开的妖艳。
还不等喘口气，脖颈处传来冰凉又刺痛的触感。
抬起头，不是别人。
是君南昇。
其实我只要往前一顶，就一了百了。可为了宋家老小，我终还是克制住了。
大量侍卫涌入殿内，我即使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双眸依旧死死盯着李婉。
李婉惊魂未定，「大胆贱人，你竟敢在坤宁殿行刺！来人啊，把她给我杀喽！」
刀卷着风向我挥来。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我的解脱。
「慢着！」
我蹙眉。
君南昇剥开侍卫，缓身蹲下，如钳般的手指仿佛要把我的下巴捏碎，强迫我看着他。
李婉出言：「此女试图刺伤我，还伤了陛下，陛下万不可心软。」
「心软」
君南昇挑眉，唇边勾出阴邪弧度，他对我说：「宋雁回，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
他倏地凑到我耳畔，温热的呼吸喷在我颈间，与耳鬓厮磨时没什么两样。
仿佛带着笑，轻飘飘传来一句。
「你想死」
「做梦。」
「这样滋味，你得尝一辈子。」
他骤然松手，对着众人下令：「既然画不好朕，那这只手也无用了。
来人，把她拖出去，右手夹碎！」
他回头搂过朱玲，走入内寝，声音有些旖旎：「婉儿，朕好久没来了，甚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