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每逢出征,都嘱咐我们不许立flag,万分惜命。
有时候我从后无尽的案牍中偶尔抬头,一瞥窗外天光,恍然忘了今夕何夕。
只觉如此倒也不错。
我不知自己是谁,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直到某日,我醒来照常去书房琢磨今天要用什么梗来给其他诸侯泼脏水,却冷不防看见倪错长发垂地。
而其中,竟有一片雪白。
我心下不知怎么一个咯噔,下意识用轻松语调道:「怎么,真是喝酒太多,突发白癜风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倪错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与我对视。
他说:「前线战报传来,何妨与毕怀虎交战,不慎被......」
杀。
......
杀!
我猛地从梦中挣脱,抓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还好还好,只是一个梦。
毕怀虎不过是何妨手下败将,她怎么可能......
我忽然愣住,看身侧内侍,茫然问:「外面什么声音。」
内侍眼角殷红,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却仿佛离我很远很空,我废力听了很久,全是空茫飘渺之声。
听不真切。
我赤足下了床榻,躲开内侍的搀扶跌跌撞撞跑到门边,双手触碰木阻的一瞬间,却又瑟缩地收回手。
最终还是倪错自外打开门,说:「啊沅,何妨在等你题她的碑。」
「她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字了。」
我想矢口否认,想说怎么可能!
却被他眼里的倦色与发间那缕雪白刺痛,看着他取来鞋子,沉默着曲膝为我穿上。
良久,我听见自己说:
「好。」
灵堂中哀声一片,将军伍督岁接过何妨至职位赶去前线,我拖着沉重的不乏跪在蒲团之上。
痛失大将,战局紧迫,上了一炷香之后,我们便有齐聚一堂。
州牧说,今天不谈其他,只说如何将何妨的尸首迎回。
想起那句「斩首」,我心下一痛。
我身侧倪错最先开口:「不惜代价,我倪氏一族之珍宝良种尽可予之——」
旋即他顿了顿,森冷一笑。
「煮熟的良种。」
方信大惊:「不可!这是灭族亡国之计,用者永伤天和!」
我却豁然起身:「我去煮。」
我去煮。
军师还试图相劝,我不回头,只说:「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天若求和,便不该有乱世。」
「天若有知,生我等于乱世,便是来为前生罪孽赎罪——死,是唯一的结局。」
他知道拦不住我,只能颓然坐下,喃喃道:「我还没,还没个小丫头梳过头呢......」
灰白苍凉之中,那条拴着红绳的马尾在我眼前轻轻一晃,又归于荒寂。
自何妨故去后,越州仿佛一下进入了寒冬。
军师觉得我与倪错心冷诡谲,稍有疏远。
我却不在乎这些,只静静做着自己的事。
直到有天,忽然有人鬼鬼祟祟进来我面前,说:「许先生,令闫求见。」
令闫
我皱眉,令闫是州牧的名字,怎么轮得到他找我求见
看着那顶着一张俊美却陌生的脸庞站在我面前自称令闫的人,话里话外要我秘密效忠于他,我冷笑:「你是令闫那我们州牧又是谁。」
「令闫」道:「她,她是我未婚妻,令洵。」
「许先生大才,想必绝不会屈居于一个女子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