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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下了狠心,要把弟弟从肚子里刨出来。
她边哭边喊。
没事的舒阳,一下就好!
明明刨开的是她的肚子,但她却在安抚着弟弟。
我仔细地听着,听着妈妈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一点她的痛苦。
妈妈先是拿起遗留的,挖走心肝的刀具,然后慢慢地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她反复地吸气,吐气。
但气息却越来越不稳。
最终,她下了狠劲,一下子拉开了自己的肚皮。
她尖叫出声。
原来尸体也会感觉到痛苦。
那可太好了。
我越来越兴奋,这种兴奋是无法控制的。
婴儿的哭喊声也越来越清晰,他大概是因为从母亲温暖的肚子里滑落到这肮脏的人间,觉得委屈了吧。
妈妈忍着痛,割掉了脐带。
然后我听见她哭得很大声,抱住了被羊水和血液浸透了的小生命,皮肤在液体包裹下泛着光。
舒阳,我也舍不得你,我也不想让你从我身体里离开。
割掉了脐带,我都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我都听不懂你在哭什么了,你是饿了吗,还是冷了
我觉得恶心。
于是赶紧催促道。
快点吧,再不快点,等他们来割掉我的心脏,我死了,弟弟就只能来到这具破烂身体里了。
妈妈和弟弟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她愤怒地对我吼道。
你的心就这么狠吗你弟弟可是要被挖去那么多器官的,他该有多痛啊!
我十分无奈。
我可太懂了,妈妈,你以为这二十多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被活生生挖去器官的痛苦,我难道没有经历过吗
我还对这个婴儿仁慈了很多,没有让他经历这二十几日的钝痛。
让他一下子解脱,多好啊。
妈妈大概也知道时间紧迫,她稳稳地拿起刀子,对准了弟弟的脸。
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对准了弟弟的下面。
我提醒她道。
别忘了,最先挖的,应该是眼睛。
妈妈瞪圆了眼,手里的刀也拿不稳了。
是啊,她最不舍得动手的应该就是弟弟的脸了。
她才刚刚见到他的样子,亲爱的舒阳的样子,怎么舍得就这么毁掉了呢
然后是,五官,命根,内脏…
我念叨着,每念叨一个地位,身上就会感知到疼痛。
弟弟的眼睛大概很好看吧。
才让妈妈如此狠不下心。
但她还是下手了。
这都是为了你啊,舒阳!
弟弟像那被宰的猪崽一样,哭喊出声。
我听着刀割掉肉的声音。
妈妈下手真狠啊。
如果把我的痛苦都归咎于我的愚孝。
那么弟弟的痛苦或许就要归结于妈妈那愚蠢而害人的爱了。
不要怪我。
你本就该死的,不要怪我。
我在心里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