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到床上的老人一脸病容，满头白发，沈菱歌眼泪越发汹涌。
她记忆中的外祖，永远是精神矍铄，中气十足的模样。
听见这声音，林赫艰难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影，他浑浊眼珠骤然一亮，嘴唇抖动着：“阿月？”
沈菱歌心尖一颤，阿月，是她母亲林皇后的闺名。
可是母亲早已病逝多年。
她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林赫怔怔看着她，艰难地抬起手。
沈菱歌忙过去，苍老粗粝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却让她感觉温暖无比。
看见沈菱歌脖颈处的伤痕，他一顿。
“我的小菱歌，你受苦了。”
沈菱歌又哭又笑地摇头。
这世间唯有她的亲人们在真正关心着她。
不多时，收到消息的林家人都陆陆续续赶回来。
看着那许多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姐们一个个心疼眼眸，沈菱歌心里酸涩无比。
林家正厅，林老主子子坐在正当中。
沈菱歌的到来对他来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有效。
舅舅林邺道：“菱歌，当初不是幽州不起兵救援，老主子子听闻王城叛乱当即就要亲自带兵前去，谁曾想幽州军内竟有那顾家贼子的叛徒。”
听到这里，沈菱歌更为自己对林家的怀疑深感羞愧。
林老主子子一拍桌，猛地咳嗽几声：“顾家无耻至极，还是怪你父皇太过仁善，当初没有斩草除根。”
沈菱歌蓦地攥紧手，哑声道：“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父皇他们。”
林家众人这才想到沈菱歌和顾长庚曾有一段婚约，一时哑然。
林家长子，沈菱歌的大表哥林清臣见气氛沉重，忙转移话题：“那菱歌表妹你是如何逃出王城的？”
沈菱歌回神，咬着牙敛下心中翻涌泣血，细细道来。
“上元灯节那天，顾长庚遇刺，那箭上有剧毒断肠草，我原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可谁知药圣南宫无望竟然出现在皇宫，趁他为顾长庚治伤的时机，我便杀了顾长庚的皇后姚文淑。”
众人俱是一惊。
沈菱歌却极平静的模样：“之后我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宫女的尸体伪装成我的，又放了一把火烧了未央宫，随后便从父皇告知我的宫中密道逃出。”
那密道原本只有皇上和太子才知晓，顾家叛乱的消息传出后，皇帝为了保她性命，才将此事告诉她。
想到此，沈菱歌心脏又痛起来。
沈氏几百条性命的代价，换她一人存活。
林邺惊诧道：“顾长庚的皇后死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我也不知道。”沈菱歌摇头，“但我确定她死了，我亲自动的手。”
林赫老而弥辣：“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死了，对我们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事，菱歌，你想如何做？”
沈菱歌指甲陷进掌心，布满血丝的眼中迸出滔天恨意。
“当然是杀了顾长庚，夺回我沈家的东西，为沈氏所有枉死的族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