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谁起的头，一双筷子敲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忽然唱起了军歌。
紧接着，便有三三两两的筷子跟上，在碗碟间敲出不成调的节奏。
夏红豆靠在霍建国肩头，闻着他军装上淡淡的皂香，听着跑调的《打靶归来》。
有人把筷子当指挥棒挥得龙飞凤舞，有人扯着嗓子唱破了音还浑然不觉。
她忽然觉得，这满室的喧嚣，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都要真实。
一顿饭大家连吃带闹，喝得十分尽兴。
平日里一直绷着的军纪那根弦，难得在今晚得到了放松。
几个年轻士兵红着眼睛划拳，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散场时已有三人扶着墙走，两个脸颊通红的士兵忽然立正，“报告嫂子！我们申请送周婷同志回家！”
夏红豆笑着嘱咐，“好，务必把我的人安全送到家。”
话音未落，两人“啪”地敬出标准军礼，“请嫂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旁边有个年轻士兵，许是喝得有些兴奋，脑袋一热，大声问道，“那嫂子你呢，你怎么回去呀？”
话音刚落，何大庆抬脚就给了他一下，笑骂道，“霍营长在呢，还轮得着你小子操心？”
众人忍俊不禁，笑声此起彼伏。
夏红豆故意往霍建国怀里蹭了蹭，看着他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你们不是订了宾馆吗？”她挽住他穿着军装的手臂，指尖隔着布料画圈，“我去你们霍营长那借住一晚。”
这下子起哄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何大庆往地上吐了口瓜子壳，故意撞了撞霍建国的肩膀，“建国，那今晚可得注意影响啊！”
又是一阵哄笑。
何大庆趁机偷偷冲着身旁的张雅琴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只有他们俩能懂的默契。
张雅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默默跟上了他的脚步。
夏红豆被夜风一吹，酒劲忽然上涌，脚下一个踉跄。
霍建国有力的手臂立刻将她扶住，打横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托着她腰际的掌心隔着布料传来灼热的温度。
“不和你们瞎闹了，我们先行一步。”
他转头和其他人说了一声，抱着夏红豆就大步离开。
身后的士兵们见了，连声起哄。
“哟呵，咱们霍营长可真是会疼人呐！”
何大庆双手抱在胸前，挤眉弄眼地调侃说道，“要我说啊，霍营长这是着急回宾馆‘交粮’呢！”
“春宵一刻值千金呐，哪能在这跟咱们瞎耽误工夫！”
夏红豆醉眼微醺，看着霍建国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往衣领里蔓延，显然是听到了身后那些人的调侃。
她忽然觉得，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营长，此刻像块刚出炉的红糖糍粑，外头硬邦邦的，里头却软得能拉丝。
夏红豆故意将指尖滑进他军装第二颗纽扣，触感是意料之中的滚烫，“霍营长羞什么？”
她修长睫毛扫过他的喉结，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我可比你更心急呢！”
这句话让霍建国彻底僵住了。夏红豆能感觉到他手指微微发抖。
他的眼睛在路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在对上她含笑的目光时，耳尖的红意更浓了。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的，带着某种压抑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