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姜骤然哑声，被他问得心里发紧。
甚至恍惚之间，竟有种被步步紧逼的压迫。
她埋头写字，故意逃避。
本来在慈恩寺上整理好的思绪，建立好的全方位防卫，现在犹如虚设。
她像是一只被放进温水中的青蛙。
或许他想起了乾州的事情？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令姜的心就怦怦直跳。
“苏娘子为何不答？是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夫君吗？”他沉声追问。
“当然不是。”令姜被他一激，手上停笔一顿。
墨汁团团晕染在纸上。
站在角落的双鬏小童对视，丝毫不敢出大气。
小童年纪虽小，不懂情爱却懂礼节，直觉大公子对待这位苏娘子与常人不同。
令姜侧头看他，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林雍维罕见的被问得沉默了一瞬，“没有。这有什么关系？”
“确实有点关系。”令姜心里松了口气。
既然他没有乾州的记忆，那不是任由她编故事吗？
她看向他：“因为我曾经在乾州的时候告诉过公子，我对先夫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林雍维脸色一冷，如冰一样。
令姜猜想他是认为自己欺骗了她。
毕竟先前老太君等人都以为她是痴心女子
可她总不能将乾州的实情托盘而出。
她配不上他，也嫁不了他。
他是京中权贵公子，在完全记不起她的情况下，难道能心甘情愿娶她当正妻？
“你敢骗我？”
他脸色铁青，将这个事实陈述出来，并不像是一句疑问。
“大公子，当初初来乍到，我确实存了几分博同情的心思。但我被父母许给柴老头当小妾的事情，没有骗你们。”令姜白着脸道。
也许她会被赶出林府
但也没什么所谓了。
“你于我有恩，你可以要求林氏家族为你做任何事情。”他顿了一下：“所以你对你夫君，根本没有感情？”
令姜不明白这问题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以前有。”
那现在呢？
林雍维阴沉看着她，没有问出口。
心下竟有几分微妙的失落。
“大公子，孟嬷嬷来了。”
林雍维收回看令姜的视线，“她来做什么？”
“说是请您准时赴宴。”
“知道了。”
令姜听了便说：“大公子，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赴宴我还得换身衣裳。”
“这身沾染了墨点。”
她抬了抬手，示意他看自己的袖口。
她站起了身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他也未再挽留。
令姜匆匆出了丹墀居，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影落在旁人的眼中。
“你所言千真万确？”朱夫人问。
她半卧在一张美人榻上，听孟问梅汇报去丹墀居的情况。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看着苏娘子出来的，想必就是因为苏娘子痴缠，大公子才未能来。那死丫头自打进了府，便缠着爷不放，巴巴的让爷教她认字读书，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朱夫人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