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临近了令姜要走的日子。
朱夫人特意在寿康苑设宴，没叫太多人，给令姜辞行。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要离开的缘故，还是朱夫人真的察觉了她的好，才对她如此客气。
但她一律照单全收。
林雍维也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客气寒暄了几句。
“苏娘子是明日走吗？”他轻声问。
“是。”令姜低头应了一句。
朱夫人在一旁忍了又忍，才没出声打扰。
昨日她才和儿子说了苏娘子明日要走的事情，她可不信他会这么健忘！
想来也是和苏娘子没话找话。
朱夫人心里哀叹一声，也就随他去了。
“行囊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这段时间，令姜多谢各位长辈和大公子的照料了。”令姜端起茶杯，朝老太君、大夫人连带着林雍维一同道。
老太君乐呵呵的，给面子的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真不留下了？”她朝孙儿看了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令姜只当没看到，脸上挂了甜笑：“不好叨扰府上了。”
令姜给两位长辈，还有林雍维都准备了礼盒。
她来京中能过得这么好，多亏了他们。
所以她花重金买了几块玉。
老太君更心疼她了：“我们府上不缺这些，你留着这些银钱不是更好吗？”
“老太君，是我的一片心意。”令姜自是懂这些道理。
老太君便给朱夫人使了个眼色。
朱夫人看懂了。
明日再准备些体己的银钱，给苏娘子还回去便是。
用了膳之后，老太君心疼孙儿，让嬷嬷送了灯笼，“夜黑路滑，就让鹤卿松你回枕泉轩吧。”
老太君声音沙哑，似为了孙儿的痴恋而不平和祈求，整个人的姿态不自觉的前倾。
令姜最是心软，自然不忍心让一个这样的老人难受。
“好。”
老太君笑起来，摆摆手：“快去吧，你们去吧。”
她连说了两次。
寿康苑离枕泉轩有一些距离。
今日天气晴好，晚上的天空也无云飘荡，所以月光冷冽地泼在了大地之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银霜。
石板路的两旁，堆积着奴仆们堆扫的残雪，空气中偶有寒风刮过。
令姜不自觉地缩了缩肩，指尖在袖中微微蜷起。
白日里阳光和煦，她未披斗篷出门，此刻夜露渐重，凉意便丝丝缕缕地渗入肌骨。
她正暗自懊恼，忽觉肩头一沉，暖意裹挟着清冽的松木香笼罩下来。
林雍维解了身上的鹤氅披在她肩头，玄色织金的氅衣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颈侧轻轻一拂，将氅衣的系带理顺，动作熟稔得仿佛在脑中演练过了千百回。
令姜怔住。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温热一触即离。
这般亲昵的举动，偏他做得自然至极，仿佛是不小心一般。
“大公子。”她下意识想推拒，指尖触及氅衣内里柔软的貂绒，却又顿住。
林雍维已退开半步，月光下眉目俊朗，却带着冷峻：“穿着。”
短短二字，不容置疑。
令姜攥着氅衣边缘，心头泛起一丝酸涩。
她忍不住低声喃喃：“对不起。”
“能看着我说吗？”他问。
令姜手攥得更紧了一些，鼓起勇气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