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微亮。
赵瑞撑着昏沉的脑袋坐起,环顾四周。
王主簿四仰八叉地躺在不远处的草席上,鼾声如雷。
但那个位置,空了。
只有窗户开着一道缝,清晨的冷风灌进来。
赵瑞愣愣地看着那个空位,片刻之后,扯了扯嘴角。
走了也好。
江寒救了他,陪他喝了这顿断头酒,已经仁至义尽。
“从此山高水远,再无半分关系”
挺好。
赵瑞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水盆边,舀起一捧冰冷的井水泼在脸上。
他看着水中自己那张陌生的脸。
这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大乾储君的模样?
可赵瑞不怕。
只有今天,从这一刻起。
他才是赵瑞。
一个一无所有,但也再无束缚的赵瑞。
他走到仍在酣睡的王主簿身边,拿起一件破旧的外衫,轻轻盖在了这个老人身上。
然后,赵瑞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阳光刺眼,他却一步迈了出去。
京城,另一端。
江河海府邸。
一匹快马在长街尽头出现。
马上的人一身玄衣,面容冷峻。
正是江寒。
他在宅邸门前勒马,翻身而下,径直走向大门。
“站住!什么人”
门口的两个家丁刚想呵斥,却被江寒身上的寒气吓退。
江寒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脑海里回响着乾帝在御书房里说的话。
“朕知道你受了委屈。”
“有些事,朕不好出手。但你,可以。”
“只要不涉党争,不乱朝纲,朕的眼睛,可以暂时瞎一会儿。”
帝王心术,无非是制衡二字。
乾帝想用他这把刀,去敲打日益坐大的三皇子党羽。
江寒懂。
但他不在乎。
他只要报仇。
江河海,必须死!
他一脚踹开了那扇朱红色的府门。
“砰!”
大门应声倒下。
“让江河海,滚出来!”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最先反应过来,仗着主子江河海是三皇子跟前的红人,平日里在外面也是作威作福惯了。
三皇子如今权势滔天,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太子。
这京城里,谁敢不给他们江府几分薄面?
“放肆!”
管家往前冲了两步,尖声叫道:“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江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这等刁民能直呼的?”
“来人啊!把这个擅闯府邸、口出狂言的狂徒给我拿下!打断他的腿,扔出去喂狗!”
最近江河海春风得意。
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家丁狞笑着抽出腰间的棍棒,朝江寒围了上来。
“小子,下辈子投胎,眼睛放亮点!”
为首的护院一棍挥出,带着风声,直取江寒的膝盖。
他要先废了这个人一条腿,让他跪在地上求饶。
然而,棍棒在半空中停住了。
江寒甚至没有拔刀。
他只是伸出了左手。
“咔嚓!”
一声脆响。
江寒五指发力,木棍应声而断。
那个护院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棍上传来,虎口剧痛,整条手臂都麻了。
他惊恐地看着江寒,只见对方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