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的电视上，正铺天盖地地报道着昨晚的“盛况”。
“新锐画家顾言深画展突发意外，原配妻子当场吐血昏迷！”
“豪门秘辛：真假‘榜一大哥’？画家妻子疑不堪丈夫出轨打击，病危入院！”
我看着电视里顾言深被记者围堵得狼狈不堪的模样，心情愉悦。
病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顾言深冲了进来，他双眼布满血丝，神色憔悴，衬衫也皱巴巴的。
“宁娋！”
他想靠近，却被医生拦住。
“顾先生，病人需要静养！她长期营养不良，加上情绪受到严重刺激，现在情况很危险！”
医生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顾言深心上。
他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嘴唇颤抖着，“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医生冷笑，
“身为丈夫，你不知道妻子病得快死了？你只顾着和别的女人在外面风光？”
顾言深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血色尽失。
最终，他被护士“请”了出去。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顾言深的一巴掌就扇在吴妍脸上，力道很大，扇得她头晕脑胀，差点站不稳。
一把钳住她的下颔，强迫她和他对视。
“谁让你冒充她的？”
他手中力道加重，手从掐着她的下颔，逐渐下移，不知不觉，就移到她的脖颈。
“吴妍。如果不是你骗我。如果不是你，娋娋她不会”
吴妍看着眼前的顾言深，双眼通红、目眦欲裂，恨不得掐死自己。
她逐渐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掰开他的手，艰难说出一句话。
“言深。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一声言深，让顾言深想起了从前，娋娋总爱这么轻轻唤他。
他猛地回过神来，松开手。
看见的却是与宁娋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正脸色涨红，剧烈地咳嗽着。
顾言深呆住了片刻，环顾了一圈医院冰冷的走廊。
他猛地想起，他的娋娋在几分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了他，
然后她说了绝症，咳血倒地。
至今还在抢救。
他有些慌了，跪倒在地。
顾言深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了。
医生又递给他，一张病危通知单。
“顾先生，宁小姐也就这两天了”
顾言深瘫坐在地上，嗤笑一声，丢了手中的病危通知单。
“什么死亡。她肯定又是在和我玩什么把戏。就是想让我后悔。”
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凉，无穷无尽的寒意从双脚，一路缠绕，直刺心脏。
他的头骤然剧烈疼痛了起来。
疼得他不得不用力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才能勉抑制住这突如其来的痛。
他的偏头痛，是几年前留下的。
那时他穷困潦倒，一天要画十几个小时，身体就那么透支了。
可每每他回到家，家里总是有着他想见到的面孔，让他也不觉得有多疲累。
其实仔细说来，那个时候，他们住的是最小最破的阁楼。
冬天会漏风，夏天闷热，都不能算一个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