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栖棠循着声音伸出手,指尖触到药碗的边缘。
她一口喝完,将药碗递了回去,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着杏儿的方向说,
“对了,最近我总在半夜头疼,像被针扎似的,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副作用。你去把府医请来,让他给我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
她放下药碗,又把盲杖递到苏栖棠手里,仔细叮嘱,
“小姐您别乱动,院里的石凳刚擦过,怕滑。奴婢去去就回。”
点点头,苏栖棠听着杏儿的脚步声渐渐跑远。
微风带着院角桂树的香气吹过来,暖融融的阳光落在脸上,让她有些犯困。她靠在躺椅上,阖上眼睛假寐。
这几日半夜的头疼总让她睡不安稳,虽每次疼的时间不长,却足够让她白天精神不济。
迷迷糊糊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不是杏儿回来的急促脚步声,也不是洒扫丫鬟扫地的沙沙声,而是一种极轻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那声音贴着廊柱走,鞋底蹭过地砖的响动几乎微不可闻,却还是被苏栖棠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
她的后背瞬间绷紧,指尖悄悄扣紧了盲杖。若是真有危险,这便是她唯一的武器。
她没睁开眼睛,只是缓缓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耳朵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继续装作沉睡的样子。
脚步声停了停,似乎在观察她的动静。苏栖棠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和警惕。
她屏住呼吸,心里飞快地盘算。对方若是想害她,刚才就该动手了,没必要特意放轻脚步。
如今这脚步声绕开了院中的石凳,朝着卧房的方向去。
看来目标不是她的性命,而是卧房里的东西。
可卧房里能有什么?财物都锁在库房,账册由许嬷嬷保管,她随身带的玉佩也系在腰间。
对方要么是来寻找什么隐秘的物件,要么就是想在屋里放些不该放的东西。
苏栖棠的指尖微微发冷。会是谁?
胡氏?她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怕影响真千金回府。
还是府里其他觊觎太夫人赏赐的人?不管是谁,今日这出戏,她都得小心应对。
脚步声在卧房门口停了下来,接着是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有人在撬门锁。苏栖棠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知道自己眼盲,没法立刻冲过去阻拦,只能等对方出来,再想办法看清对方的身份。
可没过多久,那撬锁的声音突然停了,脚步声又朝着院外的方向退去。
苏栖棠心里一怔,对方为什么突然放弃了?她没有听见那人进门的声音,这人压根没有进去?
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还是发现了她其实是在装睡?
她悄悄睁开眼,空茫的眼神对着卧房的方向,手指紧紧握着盲杖。
直到那细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那人没有进门,但是又的确在她这院里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