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怀均看着盛舒意,长久地沉默之后,问道:“你真的想好了?”盛舒意的嘴唇青白,面孔在灯笼的火光照耀下莹白如玉。恍如一碰就碎的琉璃。她眉眼平和,缓缓举起手臂。用匕首在手心划了一刀。鲜血直流。她伸出手臂,流血的掌心伸向文怀均:师父,请把蛊毒给我。文怀均的眼睛被那血痕刺痛。他沉重叹息,转身进入房中。拿出一个小葫芦,他拔了塞子,把葫芦倒扣在盛舒意的手臂上。一只蛊虫,从葫芦口中钻出。身子蠕动,似乎嗅到了血液的气味。蛊虫循着血液而去,钻进盛舒意的伤口之中。盛舒意看着那只蛊虫钻进去,明明忍受着极度的痛苦,她却恍若无事。慢慢合拢手掌,用纱布为自己包扎。文怀均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得心痛。上前帮着她包扎。“这蛊虫发作的时候,你即便在昏睡中,也会承受噬心的痛苦。”“我知道的,师父。”顾湛自从清醒后,一直没睡着。忍不住后怕,如果文神医真的以命换命,他日后该如何面对盛舒意。“咿呀——”门开了。“舒意,你怎么来了?”盛舒意从身后的季娘手上端过托盘,叫她先回去。季娘关上房门。盛舒意来到顾湛床边,放下托盘:“这是师父为你熬的药。”“他已经放弃炼制秘药了。”顾湛坐起来,牵动伤口,嘶了几声。仍是开心道:“那太好了!”“你慢点。”盛舒意往他腰后塞了个软枕。指指药碗:“这是师父另外开的方子,补气血的,你先喝了吧。”“他已经在另外找法子,炼制解药。”顾湛不疑有他,自己端起药碗,大口喝下那药。入口有些奇怪,不似寻常药物。但他没有分毫疑心。喝完了药,顾湛放下药碗,拉住盛舒意的手。“舒意,你昏迷了许久,还有没有不舒服?”他只是想和她说说话。明明知道,她的回答,一定是她已经好了。出乎意料,盛舒意的声音软下去,整个人也变得无比柔软。“有,不舒服。”顾湛的心都要化了,忙问她哪儿不舒服。盛舒意摇摇头,坐到床沿,小心地避开伤口,在他怀里寻了个位置靠下去。“师父说,我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这段日子,我可能都要在房中修养,没办法帮你了。”顾湛难得听到她这样温声软语说话,不由心神荡漾。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鬓发。“舒意,你一定要好好休养,快些好起来。”盛舒意轻轻地“嗯”了声。她扣住顾湛的手,在掌心里挠了挠:“你也不能放弃。”“你放心,我一定会坚守到最后一刻。”盛舒意鼻头发酸。其实前路如何,她也没个定数。若是到最后,还是没有解药,她和顾湛一起死,也是不错的。她转了脸,往顾湛胸前衣襟上蹭掉眼泪。顾湛对于盛舒意能醒来,是十分信息的。他自己的毒能不能解,反倒是其次。只要舒意一切无碍,便够了。但那日之后,他的身体竟然渐渐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