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男人搭在肩上的手骤然收紧,梨膏糖的竹签子戳破了口腔。
骡车的灯笼在风雪中晃成模糊的红点。
阿九被推搡着往前跑时,听见身后响起爆竹般的炸响。
陈老板的貂皮帽滚进泥坑,暗红的液体顺着青石板缝漫过来,融化了边缘的积雪。
"小兔崽子跑得倒快!
"刀疤脸揪住阿九的头发,阿九闻见铁锈味混着烧酒气,"看见什么了?
嗯?
"阿九的视线越过男人肩头。
李老西蜷在车辕下,永丰货栈的黄旗盖在脸上,被血浸透的旗角垂下来,在风里一荡一荡。
"爷...爷饶命..."少年抖得像筛糠,袖子里攥着半截锋利的蚌壳——那是给阿母挖坟时在河滩捡的,"我带您去王老六家..."刀疤脸咧开满口黄牙,酒气喷在阿九脸上:"算你识相。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扬手,蚌壳尖划过对方眼角。
惨叫声中,阿九撞开挡路的喽啰,朝着漆黑的老林子狂奔。
冰碴子刮在脸上生疼,肺叶像要炸开。
阿九跌进结冰的河沟时,听见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
阿九蜷在芦苇丛里数心跳,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摸回村子。
灶屋的门虚掩着,阿九贴着墙根挪进去,突然僵在原地——炕桌上散落着沾血的银元,叔叔歪在条凳上,脖子扭成奇怪的角度。
沾着泥的靴印从门槛延伸到里屋,装地契的樟木匣子不翼而飞。
阿九在炕洞里摸出个粗布包。
褪色的红头绳系着半片长命锁,阿母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
布包底下压着三枚铜板,是去年除夕替货栈扛麻袋攒的。
村口老槐树下,乌鸦在光秃秃的枝头哑着嗓子叫。
阿九把冻裂的脚塞进草鞋,忽然听见车轮轧过冻土的吱呀声。
昨夜见过的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