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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1页)

席砚南正在讲解鸡兔同笼的问题,突然下起大雪。孩子们慌忙往屋里躲,你挤我撞间,他的拐杖被碰倒了。正要弯腰去捡,一只小手却先一步扶起了拐杖。是平日里最害羞的春妮。“老师,给。”小姑娘细声细气地说,还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拐杖把手。其他孩子见状,立刻七手八脚地帮忙收拾教具,铁蛋甚至脱下自己的褂子去擦被雪覆盖的黑板。席砚南站在原地,这些淳朴的孩子们,用最本真的方式温暖着他千疮百孔的心。没过几天,村里出了件“大事”。公社组织的珠算比赛中,青山大队的孩子们包揽了前三名。当铁蛋站在领奖台上,骄傲地说“这是席老师教的算法”时,台下的李支书猛地咳嗽起来。公社领导却笑了:“看来知识分子下乡确实有好处嘛!”那天晚上,席家像过节一样。姜瀛玉炒了韭菜鸡蛋,席父甚至贡献出珍藏的一小壶酒。席砚南喝得满脸通红,反复说着孩子们有多聪明。席曼婷则模仿铁蛋领奖时的样子,逗得大家前仰后合。夜深人静时,姜瀛玉靠在丈夫肩头,感受着腹中孩子的踢动。“砚南,”她轻声说,“等孩子出生了,你也教他数学好不好?”席砚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抚摸妻子隆起的腹部。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勾勒出两个依偎的影子。“不,”他最终说道,“我要教他如何做人,像这些乡亲们一样,无论多难都保持善良。”另一边,姜南溪蜷缩在通铺最边缘的位置,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手指颤抖地翻动着那本偷来的日记。林书瑶老师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有些页面上还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很可能是血迹。“12月15日,今天亲眼看见张会计把十袋面粉搬上了拖拉机,但账面上只记了五袋。王队长说这是‘上缴给国家的’,可拖拉机分明是往县城方向去了......”姜南溪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所在的第三大队,上个月就有两个女犯因为“偷吃面粉”被关了禁闭,而实际上她们只是捡了撒在地上的面粉屑。翻到下一页,内容更加触目惊心:“1月3日,老李头死了。他昨晚告诉我,他看见刘大疤把过冬的棉被卖给了黑市贩子。今早发现他摔死在粪坑里,可他的后脑勺分明有被棍棒击打的痕迹......”姜南溪猛地合上日记,胸口剧烈起伏。她想起上周莫名其妙“突发心脏病”的赵大姐。那是个才三十出头的健壮农妇,死前一天还和她一起扛过两百斤的麻袋。“睡不着?”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姜南溪差点叫出声。老寡妇不知何时醒了,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她手中的日记本。姜南溪本能地把日记往怀里藏,但老寡妇只是摇摇头,用气音说:“林老师的?我都知道。”她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日记,“这东西会要命的。”两人对视片刻,姜南溪从老寡妇眼中看到了某种复杂的东西。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久违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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